corona83

台灣的除夕夜當天，身為遊子不免俗地致電回家祝賀報平安
深夜，媽咪接起電話
口氣怪異，平穩中藏著令人難以忽略的憂慮
聽來，像是哽咽...
原本夾在嘴邊歡樂的那句"新年快樂"被一陣突如其來的陰風吹散
儘管至目前為止並無太多的對話
但深灰的氣氛漫延攀爬，直覺性地告訴我，不妙!!
媽咪:「妳要不要跟阿嬤說說話.... 」
當然好
但接下來只隱約聽見阿嬤的支唔呻吟聲
她，沒有開口
像是無力說話

這時內心的擾憂更像早已被燒開的滾水般翻騰
眉心緊皺急迫地問媽咪到底是怎麼了??
卻只聽她文辭模糊敷衍地說了聲沒事
雖然心裡有千百個不願意的假設與悲觀的猜想
還是推敲地問:「今年是不是大家都回來了?」(親人們分散各地忙事業，家族成員並非每年到齊)
答案是肯定的
心中的警鈴更大作聲響
最後，什麼也無得而知、草率地結束通話....

當時的我
就站在難得晴天，人潮洶湧的街邊
握著手機抱著滿腹的憂心與疑問
腦中閃過無數個猜想與揣測
陽光溫暖卻感到刺痛
微風輕輕卻感到酸楚

好害怕好害怕.....
是不是不願讓遙遠的我接收壞消息?
不斷地回想最後一次見到阿嬤是什麼時侯?
最後一次和阿嬤一起過年是幾年前了?
最後一次和阿嬤拍照是幾個日子前了?
深怕那就是所有的最後一次了....

突然好恨自己為何離家這麼遠
突然好恨自己為何錯過了三年能與阿嬤一起過年的機會
阿嬤最愛接到我的電話
但方才的她就連開口都有困難
她一定是很想和我說說話卻毫無餘力
這是第一次，面對阿嬤如此虛弱的聲音
也是第一次，感覺像是就要失去她了
思及此，好想好想立刻飛回家....
好不容易離家的腳步近了
親人卻越來越遠....
今天，是除夕夜不是嗎?!

難忍充斥心裡腦中的擔憂細胞
一早立刻再度致電返鄉
電話接通後，媽咪的語氣已轉為輕揚
有別於前一晚哽咽怪異的氛圍
細問後才知道阿嬤多年來的心藏病昨晚發作
現在已安然無恙
趕緊接過阿嬤的電話
她的語氣虛弱，仍殘存著昨晚的病痛....
本人:「阿嬤，昨天晚上有沒有很豐盛呀?」
阿嬤:「有喏! 有魚有肉，有小阿姨帶回來的雞肉~好青糙的一桌哦! 就只差妳沒有回家了~~
等明年妳回來，阿嬤再煮給妳吃哦!!」
聽著她開心的敘述，只要她好好的，什麼都不重要了
本人:「好好...我四月份就回去了，阿嬤要等我哦!! 」
阿嬤:「當然嘛好，多久我攏嘛等~」
聽到這句，懸吊半空許久的心終於被釋放了
眼眶紅了、眼角濕了....


不斷地對阿嬤說:
「阿嬤，真的要等我回家哦!! 」